绿 叶 无 悔——四川武引水利工程建设纪实(五)

回到绵阳没多久，又要去北京，他又叫妻子一道去，妻子说："喂，老头子，一来一去，飞机票就几千元，哪有那么多钱嘛！这次我就不去了，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到你，你去了要照顾好自己，记住定时吃饭吃药。"

临行前，妻子去买了许多奶片等速溶食品和药，交给丈夫带上在北京吃。从九月十日到十月二十七日的十七天里，他们和门立军等就去了六趟北京，这是在差点丢了命的大病后的六趟出差啊！谁都在说珍爱生命，可是到了需要上的关键时候，我们的党员、领导也有挺身而出舍身不爱命的。使命重于生命，武引人用行动诠释着自己的话。

同志们说他妻子去北京的机票应该局里报帐，可是他说："我的帐报了，其它人病了也象这样要求报帐，怎么办？没法说服职工呀。"没有报帐。

他住重症监护室，一天的就要三千多元，职工们都觉得他是为武引累出的病，又统一意见全部给报销住院费，可他仍然不同意，自己付清了应该自付的所有医药费。

不遭天磨非铁汉，不遭人忌是庸才，在物理学中，只要不是真空，前进的速度越快，阻力越大，老天爷似乎有意要磨练磨练武引局的领导们，证明这个原理。当领导，许多矛盾是无法回避的，也许有的人有的愿望没得到满足，有意见，八毛钱的告状信，搞得你鸡犬不宁，武引局的领导们也遇到了这样的麻烦。有啥意见有啥话，月亮坝里耍弯刀——明砍，大家心里都好受，可偏偏是背地里告状，四处投递的告状信产生了效果，市纪委、市监察局的同志来找局里的领导谈话，要求对告状信写出说明。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说一句"您好"，那是多么美妙的和音，美言一语三冬暖哪，可是这时没有问候，没有美言，而是伤人的六月寒。愤怒的火焰在他们的胸中腾地升起，他们又委屈又伤心，想到自己肝脑涂地，一腔热血满怀赤诚对苍天，却有这样背后刺来的暗箭。胸腔似乎要爆炸，可是没有爆炸的声响，没有拍起桌子，局里的领导强压住怒火对纪委的人说：

"同志，我们家里所有的存折、帐号都交给你们，你们去查。因为有没有问题不能由我们自己说，必须由你们调查证实，我们写说明没有意义。现在有那么多工作，正是武引二期要上还没有上去的紧张时期，如果将精力和时间耗在表明自己清白这些事情上，耽误了二期，那将是抱憾终生的事情，也是绵阳发展的重大损失，请组织理解，给一些时间。等二期批下来了，你们怎么找，怎么写都行。"

他们没有写。告状信象蚀心销骨的刀子，剜得局里的领导心痛如碎，脚步沉重地出了办公室，局里的领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觉得前面似乎空无一人。如果是女人，一定会大声哭起来，但他们是男人，身后还有全局职工，有投资巨大的武引工程，压力，巨大的压力，让他们紧咬住铁青的嘴唇，几乎咬出了血。行止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自己怎样，将来自有公论，但是现在不能为一时的波澜甩手而去，自弃自毁，现在要紧的是尽快把二期项目拿下来，和告状的人争速度。否则告到更高层直至中央，不是怕审查，怕的是叫停职查清了问题再说，就耽误大事了。他们的心中又急又苦，这些话又不能对外人道，只好悄悄地一边舔自己重创的伤口，一边暗暗发誓，以更大劲头跑二期。象狂风中的小草，倍受北风摧折也要紧紧地护住大地，武引局的领导们尝尽艰辛，也想把二期的项目护住，如果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他们把背影留给了世界。

精简机构后，中央部委的人员少了，全国的事太多，部里的文件发到了两千多号，平均每天发七、八个文件，国家水利规划设计院每月要审查三十多个项目，忙得不亦乐乎，他们顾不过来是很正常的。大型项目审批的部门多，人员多，一个项目，文件方案旅行几年是常事。搞武引工程是全求人，为了川西北大地的千万人，门立军他们把脸皮抹下来揣在包里，到处找人。人熟还好点，不认识又必须找的人，站在门口等一、两个小时，别人把事情处理完了才进去，就是坐下了也象屁股上有刺，见人来了赶紧起来招呼，说话前先打一次又一次腹稿，小心翼翼，生怕惹人不高兴了。人微言轻，要求人啊，那些个象小媳妇一样谦卑的小动作，让门立军想起就感慨不已。就说打字复印这样的小事情吧，有时都得费点事。部里叫把材料复印几份，尽快送去，可是文印室要复印的材料堆积如山，门立军拿去时，临时顶替打字的老头叫排队等着，没办法只好等。门立军想帮着复印，老头却说，搞错了你负得起责吗？

"复印，多大的事，我一个大学生，连这事都做不了！"听了这句讥刺的话，门立军心里好难受，气得想甩一句难听的话出来了，可是他又忍住了。见老头站着印，他不便坐着，就站着和老头聊天。说四川，聊成都，老头说成都他有好多亲戚，门立军就给他介绍成都的风景名胜，民俗文化，越说越近，站着和老头聊了两个小时。微笑是世界最美的语言，笑容可以开花，老头觉得这个带笑的四川小伙子很谦虚，特尊敬自己，高兴了，问：“你们的文件是不是特急？”

门立军说："是啊！老师傅，你能先给印一份，我们先送去，那边正等着呢，行吗？"老头答应了，马上就先给印了一份。老头和他也成了朋友。

武引仅资本金测算方案都做了上百次，光盘作了不知多少次，材料特别多，部、委的同志都觉得武引人太认真了。部、委里的文件堆积如山，每个文员的桌子上都堆满了材料。一次，门立军他们将报告交了上去，一直没回音，便到一个文员那儿去问，他要处理的文件不胜其多，门立军去问时，他从材料堆里抬起头不耐烦地说："我这儿没有你们的报告。"

门立军已看见武引的报告就夹在他的文件堆里，露出个头来，但却不想当面顶撞这位年轻的文员，让他下不来台，于是说，我们再去别处问问，过了一会儿，等那位文员处理了一些事，心里平顺了一些，门立军又去说："别人说报告已转到你那儿了，你看，那下面夹着的那份是不是？"

那文员抽出一看，果然是，"哦，对不起，我没看到。"文员有些歉意。

门立军说："不，我也有不是，我没给你说清楚。"真诚的谦让使那位文员很感动，马上给办了手续。就是这样的诚恳谦逊，使武引人慢慢地得到了省里和国家有关部、委同志们的认同，觉得他们诚实可信，项目交给他们放心。

一星期休息两天是国家对人民群众的关爱，可是这帮武引人却最不喜欢，放两天假就两天不能办事，他们的想法是最好不放假，因为武引耽误不起啊！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们采取盯人战术，水利规划设计院的一位副院长负责审查武引的初步设计报告，门立军天天一早八点钟就守在了他的的办公室，院长说：“你们这样负责，我太为你们感动了，可是你们给我的压力也太大了！”接连几个晚上他看武引的报告看到两三点钟。

规划方案需要中国水利规划院总工程师审查签字，可总工却事务缠身，明天就要出差，他们找到总工，守到晚上十一点，等着总工审查完规划签了字。第二天他们拿着总工审了的方案找院长再审查，院长也要出差，他们又守着院长看到下午五点过，院长感到有个地方还有问题，叫总工再改一改，而总工此时已经到四川西昌去了。门立军马上打电话："院长说有个地方要再改一改，老总啊，请你老晚上一定不要喝酒呵，我们将文件马上用电子邮箱给你发过去，只好请你老熬个夜加班修改了，你改好就给我们发过来，我们在北京等你的邮件。"

总工接到邮件马上修改，改好后立即发了过来，院长到深夜快两点时才审查完签了字。他们马上拿着文件，一大早到部里盯着，请各有关司司长审查签字，签完后赶在部长去江西前一个小时，由部长审阅后签了字。报告在部里仅转了两天，签字的人包括部里的总工、各有关司司长、部长等。

（人们看见他从椅子上撑了两次都撑不起来，又坐下去......）

"委里决定给武引二期工程追加三千万投资，省里配套投资三千万元。但是要由省上打报告。"上午，局领导和门立军他们在北京部委里听到消息非常高兴，当即在北京就代省上拟了报告，传真给省里，请求尽快签发，说他们立即联系航班，下午从北京飞成都来拿文件。下午四点过他们就到了成都，省里各部门的领导全都等在那里，非常支持，文件一打好就签字，但还没有盖章，局里的领导焦急万分，脸上那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焦急至极的神情，至今，还深深的印在门立军的脑海里。他们马上找到有关人员盖了章，晚上十二点过，又乘飞机夜里三点过到北京。早上八点，他们拿着文件又到了国家部委。

委里的同志说："传真、复印件都不行，要原件。"

门立军笑着说："是原件，红章。"

委里的同志瞪大了眼睛，说："什么？你们也太神速了吧！""

"美国的莱特兄弟发明飞机成功后，别人让他俩演说，两人都不说，最后实在推辞不掉，哥哥只好讲话，他就讲了一句，据我所知，鸟中最会说话的是鹦鹉，但是鹦鹉是飞不高的。"门立军说，大家都笑了。

一位局领导说："兔子和蚂蚁一起玩，蚂蚁很快钻到地下，留了一只脚出来，对兔子说，快看，大象过来了，我要在这里绊他妈一下。"大家更笑了起来。虽然连续三四天奔波没怎么休息，中央决定追加三千万的批复办到了，门立军等格外高兴，放松了的他们高兴地在机场候机时神侃，舒缓那绷了很久的神经。

一回到绵阳，更紧张的战斗又开始了。

武引二期的前期工程投资了一亿多，是不小的工程，要经专家严格的验收认可。局领导们想，一定要按时验收，因为这也是上二期的先决条件之一，决不能耽误。景玉林的腿受了伤，一支脚从脚下已经肿到膝盖，整个小腿都是乌的，妻子焦急地叫他去医院，可这时正是紧要时刻，他没吭一声，跛着脚，在工地上不停地从这头走到那头，筹备验收和二期开工仪式，指挥在导流洞边搭主席台、挂气球标语、安凳子桌子礼炮……王素德协调联系各方的事务，连续打了两小时电话，一天换了五次手机电池。他就象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坐不住，白天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晚上又去医院守护病人，今夜静悄悄，走出医院时天已亮了，一夜无眠的他又开始了忙碌。

一出医院门就上北京连续奔波的一位局领导，坐飞机象坐公车，经常早上从绵阳去北京，半夜就回绵阳。这次又绵阳北京地奔忙了二十多小时，回到绵阳又连着忙了三天，两个通夜都没睡觉，同志们看见疲累虚弱的他从椅子上撑起来处理事情，撑了两次都撑不起来，又坐了下去。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是为什么呢？他还不是为武引为公家的事啊。一位北京的负责人感动了，掏出了手机，打电话给部里："请及时办理武引二期的报告。绵阳人和许多关心武引的人为二期付出得太多了。"

苦战两年多，建设者们按时完成了投资1. 6亿元的前期工程，建成了600米长的导流洞、公路隧道、14公里长的道路和变电站、电路、砂石料场等工程，经中央和省里专家的严格验收，工程全部合格。专家们认为准备工作之充分，省内没有，国内也不多见，完全符合开工的条件。武引局也获得"四川省重点工程建设质量管理先进单位"的称号。开工仪式圆满的结束了，接着武引局开会，我在会上采访，休息时和景玉林聊天，景玉林撩起裤脚，看见他整个小腿已经全部乌得带黑色，那样严重，我的心不禁一下收紧了，都为他感到痛，劝他快去医院，可是直到三天会议完了他才去，一去医生就叫住院，说拖了一个多月，再不医治组织就会全坏死，麻烦就大了。

莫道浮云终蔽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武引人以最诚恳的态度最快的速度最高的质量，武引工程以详尽的计划完善的设计方案感动了上帝。省里部里的人都说，武引人就象老黄牛，忠厚老实，钱交给他们放心。

仙海湖边，洁净的武引管理局培训中心，花带环绕，五彩汽球飘飘，市纪委和武引管理局在联欢。  

主持人王素德正在讲话："朋友们，为了武引，我们许多同志操碎了心，甚至以身相许。我们的许多家属，也同自己的亲人一道，为武引担忧操心，加油出力。这儿有一个特殊的生日礼物，我想给大家看看。"

王素德打开了外包装，里面是一个装着贺卡的小镜框，贺卡上画着卡通画，画上是一个老头，下面的字是：“加油加油，成功啦！祝武引二期成功！”

"这是我们单位一个女儿送给父亲的节日贺卡，她知道爸爸呕心沥血，不辞万苦千辛，为的就是这件事，这件事成功，就是爸爸最大的幸福。在建设武引的战斗中，许多人受伤不下火线，疾病也挡不住我们跑二期的脚步。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看看武引战士们。不仅我们，连我们的亲人都为武引揪心，武引有好消息，她们高兴，武引受挫，她们难过，遇见上面的领导下面的群众，她们都帮着武引说话，连孩子也帮着爸妈打字，为武引做事。”

王素德的话让一位领导的孩子思潮翩纤起伏，往事浮在了眼前。尽心尽力还总觉未尽十分之力，任劳任怨不敢半点任功的爸爸，经常坐立不安焦虑二期的事，有时辗转反侧到深夜都睡不着，特别小心，生怕遇到意外。爸爸的熟人常给自己说，劝劝你爸爸，别活得那么苦，身体搞垮了什么都没有了。五六次爸爸以为有希望了，兴冲冲地去北京，自己和妈妈去机场接他，原说要好好庆祝一下，可一看爸爸失望的脸色，就知道又遇到坡坎了。别人当官舒坦，可爸爸的官当得特累，为了二期，不知道他去了北京多少次，去的次数太多了，别人见了他都不好意思了。听到有人写信告局领导们的状时，耿直的妈妈比爸爸还生气，爸爸却没有抱怨。宽裕温和足以有容，发强刚毅足以有执，齐庄中正足以有敬的他，只是断骨留魂证苦衷。还是好人多，今天有这样多的人理解他们，寒流中和他们一道前行，想到这儿，就象鼻子里进了芥末油，攸的一下，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盈着泪说：

"武引是四川的武引，是绵阳人的武引。我相信，有全局这么多人忘我的奋斗，虔诚的努力，有中央和省里的支持，二期一定会成功！"这时，眼泪也朦胧了会场上许多人的眼睛。

会完后孩子打电话给妈妈说："妈妈，他们在会上把我惹哭了！"

孩子告诉妈妈联欢会的情况时，妈妈在电话那头也哭了。

武引人哪，新春贴在自己的宿舍门口的对联上都写着要力争二期项目，“计已成，气已鼓，金猴揽月创大业，满腔豪情迎新春。胜不骄，败不馁，骄羊载誉争二期，万事齐备盼东风。”武引人，千百万川西北的百姓们，是如何渴盼着争取到二期啊，在豪情满怀而知情人看了却会感到有些酸楚的对联里，满盛着武引人盼来东风修好武引的切切之心啊！

敢于攀登的人山中有路，勇于出击的人海里有路，善于奋斗的人云中有路，皇天不负有心人，武引人走过了崎岖坎坷的路，走到了胜利。

 永远记住这些日子吧！

2002年5月15日，二期工程项目建议书在国务院总理办公会上通过了审查。

2002年6月12日,国家计委批复了项目建议书，工程进入了可行性研究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