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叶 无 悔——四川武引水利工程建设纪实(八)

"梁启超不是说患难困苦是磨练人格的最高学校吗，就把这事看作是对我们的锻炼吧。东方不亮西方亮，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门立军等将对二期工程的忧虑向北京、成都的朋友们倾诉，他们极力安慰和鼓励武引局的同志们，这些鼓励成为支撑武引人契而不舍地争取二期项目的精神支柱。

雄心是使人振作的内分泌剂，使你象蹲在起跑线上的亢奋的运动员，眼里只有终点，以屈求伸的武引局领导和门立军等，眼里也只有终点。不屈不挠的他们，不愿枯坐愁城，在市领导们的带领下，无数次地找到国家部、委的有关负责人，详细汇报武引二期的作用和效益，如果不建二期，一期投入的巨大财力将产生巨大浪费的情况，终于得到了部、委的理解，但部里的同志说还是必须由省里报上来。

武引局的领导们知道，成功的一大秘诀是在于能够随时随地抓住机遇。2001年7月，水利部副部长张基尧来四川，先看亭子口和升钟水库，再看武引。这天晚上武引局的同志们又聚集在一起，研究汇报准备工作，虽然提前作了很多准备，包括每个工程的关键点，资金需用量，预计工期、贷款偿还、估算效益都已经了然于心，但他们还不放心，因为张部长是长期从事水利事业的专家型领导干部，思维非常严谨，记忆力出奇的好，这次汇报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在部长到来前再作准备。张部长来了，顶着烈日去工地察看后，听了武引局领导的汇报后很满意。八月，水利部部长汪恕成又来实地看了听了汇报后说，要是其它项目都象武引这样就好了。

清晨，武都山区公路上，几辆汽车顶风冒雨快速行驶着。车内笑语欢声，石恩义在汇报。

"为了更好地解决公平用水节约用水，尾灌区用水难的问题，推开两部水价制以后，为了计量准确，绵阳在渠道口安装了电子测流仪。先在射洪作全计量供水收费的试点，用水提前申报用水量，江油采取用水给水票的办法，用多少放多少，使农民们不再放长流水漫灌。以前红岩分水闸要用近九千万方水，如今只用五千多万方，射洪要用一千多万方水，现在只用两百多万方，大大节约了水。为了消除过去收费中的许多矛盾，我们制定了管水员不准脱岗，不准放长流水、人情水的'十不准'，在水闸上搞腐败的要依法惩处等规定，在各渠系的公共场合建了一千二百多处永久性公开栏，将水价、水费数额及用途等全部公开，由用水户协会监督水价和水费的征收。透明度增加，满意度就提高，农民们说现在用的是放心水，交的是明白钱，不再为争水打架了。"

蔡其华听了高兴地说："好啊！武引走好了第一步棋，我们大家都来取 '武引经'。"全车的人都笑了起来。蔡其华早就听说武引管水体制改革和二期工程的情况，很感兴趣，一直想亲自来看个究竟。这次借参加一期工程验收的机会，从成都赶到绵阳，特地到灌区视察和调研。

一行人登上了敬正书题字的"武都引水工程取水枢纽"的闸台，高山峡谷中的涪水被高高的大坝锁住，站在闸台的坝上往下看，笔陡的深深的大坝下，水深不可测，被坝挡住，水回旋着，猛力地拍打着大坝，真是太高太深了，看着让人头晕心悸，外行人都不敢靠近坝边去看。

苟奇指着上游的两山之间说："那就是武都水库的坝址，小平同志称的'第二个都江堰'就是指的这里。"

大家一边看一边赞叹："老人家真会比喻，真象'宝瓶口'，峡谷口窄,太适合修水库了！"

蔡其华仔细观看了水库形势图和灌溉示意图，听苟奇介绍水库建成后不但可以保灌溉，还将为十多个梯级电站提供充足的水源，并且蓄洪拦沙，对减少三峡库区的泥沙淤积也很有裨益。

"武都水库建成后，这枢纽还有用吗？"矫勇司长问。苟奇说：

"一期取水枢纽、总干渠都是按照两期工程的规模设计建设的，取水枢纽一样使用。"

"小平同志真是高瞻远瞩，我们一定要支持，帮助呼吁，把他老人家的愿望变成现实。"蔡其华说。

风呼呼地吹着，冷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兴趣盎然的她全然没有理睬，在泥泞的路上颠簸到大山更深处的水库坝址，看了坝址，已是午后一点钟。吃了点简单的饭菜又赶路，蔡其华、矫勇没有顺道去看有名的李白纪念馆，而是到了偏远的龙凤镇高坪村视察农村用水户协会。虽然是冬天，但是人勤春早，细雨中的高坪村山绿塘清，生机勃勃，没有一点萧瑟之气，好象还停留在春天里似的。塘里的水顺着路边的节水渠，向下面的鱼塘潺潺流淌。宽阔的鱼塘上朦朦生烟，打渔人一收渔网，就网起了满网欢蹦乱跳的鱼，逗得人们高声叫好。在街道两边都是新楼的移民点前，大家下了车，村民们忙把雨伞撑在客人的头上，无论客人怎样谢绝，也不肯拿来自己遮雨。自从武引水来后，村里的水稻从不足两百亩增加到了一千多亩，几乎家家都种制种水稻，全村水稻年收入就达一百万元。他们还养鱼、喂鸭、种藕等，人平收入从过去不足五百元增加到了两千八百多元，他们怎么能不欢迎武引的人呢。

蔡其华问身边一位老人："老大爷，武引工程好不好啊！"

"好哇！好哇！武引水，自流灌溉，以前最多一人种三分田，现在种一亩多。一家人一年要多收好几千斤粮食哪。现在我们队修楼房的有好多家，噫，还差不多家家都有电视电话洗衣机。洗衣机那东西硬是好，衣裳装进去，手指头这么一按，一杆烟功夫，嘿呀，就干净了。" 王道模老汉边比划边说，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蔡其华满意地点头说："好啊，你们尝到了武引的甜头，我们就高兴了。"

"你们一年的水费高不高？"矫司长问。

"不高，一亩才交三十多元。每家交的钱都在村委会办公室的墙上巴着哩。"刘让模说。

领导们来到了两楼一底村委会办公室，墙上有各种制度和村务公开栏，醒目的"水务公开栏"里有用水协会、护渠人员名单，管水办法和开闸员、记量员、收费员、会计员等人员的职责要求等，还有2001年各户耕地面积、交费金额、费用去向以及各户护渠守水所出的劳力等等，蔡其华等一边看一边摘抄。

接着他们又冒雨去看龙凤镇水电管理站的公开栏。公开栏建在最当街的墙上，贴有管理站、点工作人员的照片、姓名、职务、分管项目和水费标准等。

石恩义说："公开水费标准，就杜绝了擅自加价、搭车收费、截留挪用等违纪行为，给群众一个明白，还干部一个清白。"

蔡其华称赞说："就是要这样，才能提高管理水平，发挥水利工程的效益，让群众得到实惠。"

当听到这幢两楼一底的房子主要是靠水电管理站自己的收入修建起来的，管理站每年还要向当地政府交几十万的费用时，蔡其华大声说："搞得很不错，应该好好总结，用这些经验指导其它水利项目的管理。"

她又说：  "再过几年管理站的实力一定更强，将会鸟枪换大炮了！"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雨已经停了，青山夕照中主客合影。

"这是最小的水官和最大的水官合影！"不知是谁这样说了一句，大家又一齐笑开了。在视察武引水管理工作中，蔡其华、矫勇等领导更真实具体地了解了武引，加深了对武引人的信任和对二期的理解支持。

   市上和武引局的领导经常带着门立军、张文军等去北京，去了就住在一家盐亭人开的普通旅馆里。北京的朋友帮了不少忙，他们不要什么礼品，就喜欢吃四川的碗豆尖，橙子。要过年了，给朋友带一点去。北京的火车客站内找不到搬运工，大包小包死沉的资料、书、橙子、碗豆尖，他们爬好长的梯子从老远的地下货场提到站外，大冬天的，还热得满头大汗。

市和武引局的领导又一起去找省上负责人，说部里已经表示理解了，要上一个项目不容易，四川能上项目，不管上到哪里，发展的都是四川的经济，富裕的都是四川的人民，只要能上都应该支持。省里的同志感到他们说得对。省委书记周永康、省长张中伟分别亲自到武引灌区，到渠道沿线看武引工程引水抗旱的情况。省里同意了绵阳的意见，周永康、张中伟等又向中央汇报，二期得到了上面更深的理解。

省里将武引二期项目报到了部里，部里同意在11月12日星期一的部长办公会上讨论，星期六，省水利设计院的正、副总工刘丹青、李霞，武引局领导和门立军就赶到了北京，星期天他们到部里，向有关司的领导、处长作了汇报，夜里十一点过，大家都睡了，门立军的电话响了起来，一听，是一位司长对武引项目还有问题不清楚，叫马上去汇报。他们马上赶去，汇报到深夜。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快三点了。今天是部长讨论的关键时候，无论如何也得去守着听消息呵。睡了三个来小时，早上八点不到，他们又早早地到了部里，走到大门口，门卫也和他们熟了，笑着说："哟，你们这大早又来了啊！"

"是啊，要办事嘛！"

过去可不是这样，门卫不认识他们，严厉着呢。严肃地叫站住，问清找什么人，让拿出证件查看，再打电话去询问部里的人，是否有此人此事，核实了，才叫部里的人出来带入。有时要找的人坐在小车里，就从眼前开出去也不知道，一天又算白等了。去的次数太多了，等人的时候，武引局的同志就和门卫闲聊，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慢慢和门卫混熟了。门卫见他们大小也是个官，还那么和气，认他们是好人，他们的脸就成了介绍信，来了就放行。进了部里，部长们正在开会，他们就在门外等着。终于，部长办公会通过了项目建议书，消息传回，省、市领导和全局职工欢欣鼓舞，高兴异常。

水利部批准只是最初的一步，二期项目还需要国家计委审批通过才能上国务院会议讨论。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一是长江特大洪灾后，中央重点要考虑长江三峡工程、治理黄河水患、南水北调等重大项目，资金投向将更多地倾向这些全国举足轻重的大工程。二是国际上对在大江大河上建筑水坝有争论，认为筑坝后影响生态环境，甚至还说美国都在炸一些坝，不可能再修大水库了，各说不一。为了更科学地搞好水利建设这个千秋万代的大事，中央决定暂停水库项目的审批，等待调查论证结束，专家们研究作出全国的总体规划后再说。而武引二期是否能批，除了要看是否符合全国总体规划外，还要根据涪江水流域规划的情况确定。这一盆，不，是一桶冷水浇到了兴奋热切的武引人头上，浇得透心的凉，失望悲观的阴影罩在大家心上。谁叫恰好碰到这些事呢，我们已经尽到最大努力了，失败了也对得起老绵州的父老乡亲了，不少人如是说。可是真的要放弃吗，武引局的领导咬紧了牙，说：

“失败就放弃，意味着永远的失败，只有坚持才能胜利。武引已经干到了这个程度，决不能半途而废。我们要象乌龟一样找机会往前爬，还得爬快点，多拱几下。”

他们劝一些泄气的同志说："如果说做不到，就永远站在了失败一边，世无艰难，何来人杰？在最无望的时候能坚持，希望才能变成现实。战士的辞典里没有失败这个词，我们绝对不能言败。"

这一搁就搁了半年多。中央搁置了，可武引人并没有搁置。一百次被打倒，也要一百零一次站起来的武引人，继续努力着。

绵阳没有涪江水流域规划，武引二期项目要通过，必须要有这规划。可是，流域规划不属于武引局的职责，也不属于绵阳的职责，规划怎么做，报水利部批还是长江水利管理委员会批，上面也没明确。难题横在了他们面前，怎么办，还是一个字，干！事业是干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说一万句空话不如干一点实事，不干永远不会有结果。武引局的同志又找到省有关部门，派局里的技术人员去，一起加班加点，制定出涪江流域规划，省政府批准后报到了部里。

2002年4月4日傍晚，绵阳大雨如注， "叮叮当---叮叮当---"手机突然响了，打开手机，是一位局领导着急的声音：

"小门，马上到办公室来，有事！"

门立军，这个年轻的大学生，为了让自己的价值得到体现，从金饭碗的行政单位调到了事业性质的武引局，到了武引局后，修建、搬迁、综合经营全干过。为了上二期工程，他和一个局领导连续四年的中秋都在北京没有回家。门立军是北京人，在北京的亲戚不少，可是跑北京两三年，去了七八十趟，有时在北京一呆就半个月二十天，可他只去过叔叔家一趟，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时间去。每次去北京事情都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一环紧扣一环，一下飞机就背着包四处去办事，晚上九、十点钟才去找住宿地，办完事又赶紧往绵阳赶，又有事又飞北京。从小在北京长大，门立军哪儿都去过，就没去过毛主席纪念堂，早想去看看了，却一直没去成。同样不爱玩耍的局里的领导觉得很歉意，对门立军说，什么时候办完了事到北京周围风景点看看。门立军笑说：

“你们这话说了多少次了，什么时候兑现过，我也不抱希望了。二期项目没有办好，哪有心情哪有时间玩?”几年中，武引局常跑北京的领导和门立军等在北京哪儿也没去玩，门立军至今也没去成毛主席纪念堂。

听到局领导的声音都有些不对，门立军立马拔腿就跑。金柱园和周围街上的水已经淹过膝盖，打不到出租车，他走了好久，一身透湿地赶到了办公室，只听局领导沉重地说：

"小门，国家计委没有同意武引二期项目！"他们原来以为项目书准备得可以说非常充分，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瑕疵，不会有问题，正想批下来后请大家吃饭庆贺一下，谁知功败于垂成。几个人相对无言，大家的心同样沉重，上二期，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劳动啊，却得到这样的结果！男人的对视有男子汉的力度，如果不是男人相对，难以言说的沉痛也许会让眼泪会忍不住淌出来。局领导们都万分不甘心地说：

"不行，我们再问问，是不是已经判了死刑！"电话打过去，回答说；

"还不算死刑，主要是一期工程超出概算比较多的问题。"看来不是死刑也是个死缓，死缓还有一线希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4月5日他们就飞到了北京。

"为什么原来四亿多的工程竟然增加到近十九亿？"委里的人严肃地询问局领导和门立军。

"一期工程的资金最初只包括了渠道，为了更好地发挥效益……"

他们准确的表述，详细地解释和诚恳的态度，使委里同志的眉头舒展开了，看来钱没乱花。后来他们说："你们最好作一个书面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