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荆卫士(二)

为大家勇当开路先锋

                                       一

车离潜江市区前行一刻钟可见东荆河大堤，大堤脚下就是王家剅管理段。听说这个段长坚守堤防36年，当了18年段长，省汉江河道管理局局长李洪兵上任不久直奔王家剅管理段。

走进院内，路面平整清洁，道路两旁是鱼池，两岸种些农作物，暖阳把水面映得波光粼粼。“前面还有一个8亩水面的大鱼池，养鱼垂钓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收入之一……”耳听潜东分局副局长刘晓红介绍，眼看一个高个子男人兴冲冲地迎来，握手刹那，李洪兵顿觉对方手茧粗糙得象土地一样，便知这是个干实事的人。

这个笑容可掬、憨厚朴实的人就是王家剅管理段段长周超武。

“3个鱼池都是我们自己一脚泥一把汗费好大力气挖出来的……”没进屋，周超武急迫地向就地汇报王家剅管理段经济建设情况。环顾四周，没有别墅华丽，却有庄园一般雅致，办公楼与休闲饭庄于一体，宣传栏里堤防考核栏里展示每个人的业绩……眼前所闻所见让李洪兵印象深刻。

有人说，环境能改变人的相貌。个儿高大的周超武看上去善良而温和，刀刻一般的脸上微笑时竟有几分腼腆，只有从矍铄的目光中才能发现，外形的粗犷与内在的细腻，大概是对他平凡而坎坷人生最恰当的注释。

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有着太多的回忆，曾经走过的历程如同一部厚厚的书，里面有太多的故事让人浮想联翩。

周超武的人生没有大起大落的惊险，却有着多种角色转换的精彩。周超武姊妹四个，排行老大，似乎从出生就注定了将来是个多付出、有担当的人，18岁高中毕业在家务农， 1979年凭着会开拖拉机的本事，被招进堤防管养点，虽然是临时工，但开着东风195型拖拉机，着实风光一阵。因为聪明能干，1986年秋，周超武被调到潜东分局做司务长，全局的粮、棉、油等生活物质从他手里过，后勤管理井井有条。人的命运往往被风起云涌的社会左右着，在举国精简机构浪潮中，他被卷到“海里”，被下放到高湖管理点当主任。

“基层没有年轻人了，谁都不愿意下去，工作谁来搞？”领导这样做他的工作。

干过司务长，人缘也挺好，但周超武没有四处活动留机关，“形势所迫，我不下去锻炼，谁去？”

三个人，五里堤，从此他的人生全部献给东荆河。

1998年，一场大水让举国看到水利建设的重要性，最基层堤防管养点重新洗牌，组建新的堤防段，周超武顺理成章到王家剅当段长。

一间破房，两张办公桌，管养点家底穷得叮当响，希望全在八个“富余”人员身上。

下基层意味着铁饭碗被打破，原来百分之百的工资只剩60%，其余的全部靠自己“找米下锅”。挣回那40%后如果有多余利润，再按10%的提成交局里，其余的才能自行再分配。条件够苛刻了，改革就是这样残酷！

“老子没有功劳有苦劳，凭啥让我下基层！”同在局里工作的张付山拍桌子打板凳，跟领导理论着。

能吃苦，性格直爽，发完脾气只当没事一般，周超武看中张付山这个优点。“天无绝人之路，活人怎能被尿憋死，来王家剅吧，跟我一起干，搞多种经营！”

患难见真情，张付山大醉一场后，上了周超武掌舵的这艘“破船”，同舟共济。

“别看基层条件差，但有发展经济的基础，找到好的项目，不愁挣不回那40%的工资！”。

“副段长孙玉香的丈夫是某局的领导干部，该下基层照样下，组织有组织的考虑，单位有单位的难处，不改革全局死，改革把少数人推向市场，但全局活了，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干好了一样有希望”。上级领导做工作，消解众人情绪。

8名职工，5男3女，既要养大堤，又要搞经营。“要争气，要突围，做菱角，把麻袋钻穿，闯出一条自力更生的路来！”周超武拳头砸在桌上，决心背水一战！

“16.3公里的堤防人均负责2公里，多出的500米算我的，自己干不了出钱雇人我不反对，但我只认质量不认人。”

除杂草是个力气活，还要有耐性。目睹女职工们的娇容被风雕雨刻，白细的皮肤晒的黝黑，男职工们心疼，周超武难受。“以后女同志一心搞内业，不再上堤了，多出来的堤段分摊到男人头上。”男人争当爷儿们，一向硬朗的周超武被友爱的力量感动着，有这么好的职工，有这么团结的集体，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二

稳定了主业，大堤管理有了保障，周超武把目光投向市场。“办公楼顶空着，利用起来养肉鸽，能增加段里的收入。” 周超武的建议得到大家支持。2001年他们引进300对肉鸽，从孵化到喂食，周超武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伺候这些小精灵。

鸽生蛋，蛋生鸽，不断繁衍，家丁兴旺。每对卖30元，当年收入2万多元。乘势而上，他又东借西垫弄来5.6万元，加高一层鸽楼，日夜赶编700平方米鸽笼，150多斤的饲料包，扛到三楼顶，个子高，头被阁楼撞个包，疼的眼睛冒火星，可是看见鸽子咕咕叫，一窝蜂般啄食情景，也就忘了疼痛。规模养殖，批量销售，前景诱人……周超武、张付山等嘴巴乐开了花。

“段长，拐哒，你看见电视上的报道吗？”春节过后不久的一天夜晚，快言快语的张付山敲开周超武的门。

“北京发生非典疫情，说是鸡鸭飞禽惹的祸……”付丛山气喘吁吁第一时间报告这个坏消息。

“看晚间新闻都怎么说的……”周超武连忙打开电视。

2003年春，非典型肺炎病在广东省爆发，至5月27日，中国大陆除海南、贵州、云南、西藏、青海五个省份未发现疫情外，其他２６个省份均发现病例报告，死亡带给社会恐惧，一时人心惶惶，人们抢购板蓝根、抗病菌口服液，甚至食用醋都成了救命药，口罩脱销。与此同时，国家全力应对疫情，据说病源来自鸡鸭，一时这些可怜的生命跟着陪斩活埋，几乎所有与翅膀有关的飞禽产业折翼破产……

晴天霹雳，这样的灾难对周超武来说如天蹋地陷.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宝贝,现在送给谁谁都不敢吃。谈禽色变,敬而远之。能挽会一点算一点，减少损失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病源究竟来自哪里还说不准，咱们的鸽子都在笼里喂，没有跟外界接触。”他们把鸽笼装在摩托车上，走街串户上门推销，千言万语，费尽口舌，人生第一次领教到推销员的不易。

“养鸽赔了，看你还怎么折腾……”有人说风凉话，有人劝他去找局长，有人甚至出在大堤上拦车收费的馊主意。

周超武属牛，自己看中的理儿就像牛一样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不能赚不清不白的钱。不找市场找局长是懒汉，等靠要的想法只会给领导添乱。对市场风险估计不足，但不能说搞经营再没有别的出路……”一番痛苦的洗礼，让他的思考更理性。

“知易行难”，想到一个点子容易，但要变成现实却经历几多风雨，前进路上磕磕碰碰不要紧，怕的是畏缩不前。周超武根据段内实际，调整思路，与大伙一阵商量，决定在段院内三处洼地开挖鱼塘。

勤俭办事，能省就省。周超武一分一厘精打细算，一砖一瓦物尽其用，拆除旧房子的半头砖用来铺鱼塘中间的便道。鱼塘护坡买水泥起码要花好几万，正巧无线通讯兴起，看见堤防上成排的电线杆，周超武灵机一动：“现在不用摇把子电话了，就拿这些水泥电线杆来护坡，能省些钱，鱼还可以在连接空档地方产卵……”废旧利用，一举多得，说干就干！

16公里堤防上的电线杆上百根，每根上百斤，怎么弄回来？有人提议雇车。“花前成本大，咱们现在正创业，还是吃苦流汗自己干吧！”周超武带上几个硬汉，凭着一股志气，用板车拉、扁担抬，电线杆被一根根抬回来……鱼塘边坡仿佛还留有他们的手印，记录那段创业史。

“冬天挖鱼塘，夏天喂鱼苗，时间越早越好。”周超武挥锹拎筐，率先跳进冰冷的淤泥里。锹把断了用铲挖，竹筐坏了用脸盘，舀水掏泥，有人脚被玻璃扎破了，就用从破衣服剪条布简单包扎继续赶，有人手臂被茅草割出一条条伤口，抹抹清凉油消毒…….仿佛是泥浆池里的王进喜, 个个成了泥人。东荆河大堤是前辈们肩挑背扛堆起来的，“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没有铁人这股拼命精神，再美的梦想也只是天方夜潭！”艰难日子里,周超武与大家互勉.

当塘堰成型灌水后，周超武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一阵歇,嘟嘟的抽水机,仿佛为他们欢歌……

挖完鱼池，周超武又带人去仙桃学习养殖技术，进鱼苗，买饲料。“最难熬的是守夜看鱼池。当初周围的几个调皮鬼把墙挖个洞，经常夜里钻过来偷鱼。我跟周段长俩人轮流守夜，有时跟贼发生冲突，周段长从来不怕他们……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没有谁干这些事情，可当年车匪路霸多，我们都是玩命干的……”说起当年，张付山感慨不已。

“养鱼挣的钱分给职工后基本没有节余资金了，不能自满自足，还要继续发展！”周超武又把办公室压缩，腾出房子开农家乐饭庄，垂钓、养猪、种香菇，同时开发1万亩堤滩，发展林下经济……

       三

转眼鱼池建成十年，每年养鱼为段里增加收入4万元多元，塘边种小麦等农作物，塘泥肥田，猪粪浇菜，生态循环，形成了观光、休闲、娱乐兼顾的立体种养生态园，顾客络绎不绝，生意红火时全段年收入10万元。

为了段里经济，周超武倾注了全部心血。在严格管理这个大家庭的同时，周超武也真情善待每个成员，每到节假日、职工生日，都会准备一桌酒菜，敬杯酒，说说心里话。年轻职工陈伟复员后到管理段工作，负责两公里堤防，开始不会用设备，周超武就手把手教。孩子读书，有时家里没有人接送陈伟就得请假，连续几次不好意思。“谁家没个麻烦事呢，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有困难尽管跟我说。”每次看见小陈面露难处，周超武让他先走一会，自己背上除草机替他。感动之下，小陈递交入党申请书：“周段长让我看见一个共产党员的品格，以后我要向他学习，争取早日加入共产党。”

职工的称道毫不夸张。“远看像卖碳的，近看原来是管理段的……”这是沿堤群众对这些“拿工资的农民”的形象描述。每个堤防段职工都有自己的“责任田”，周围农民更了解他们一年四季的付出。平日里周超武背着沉重的割草机在堤上除杂，一年有8个月在堤上忙碌，所有日常管理工作还要一件件去完成，从安装设备、维修水管、抢修电线，周超武都亲自动手，没有请一个专业师傅。那年冬天维修改造，担心混凝土路面被冻裂，周超武买来彩条布铺上，夜里风大不放心，半夜从热被窝里爬出来，将吹散的彩布用砖头压牢。看见段长真心实意为集体，大家发自内心道：“段长工作起来简直像头牛，共产党员带头干，为咱老百姓想，咱们没有理由不安心守堤防！”

当初带着大家一起干，就是为了能够快乐工作，幸福生活。现在每个职工一人一间房，床铺生活起居用品一应俱全，上网看电视都很方便，大家安心工作，轮流休息，每天不空岗，节假日有人值班。“管理段段长就好比生产队长和家长，既要带头养护堤防，也能带领职工致富，让大家有奔头……”今天的变化让周超武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空一间屋、不闲一分地、不费一方水，积极发展小粮田、小菜园、小鸡舍、小鱼池……每到潜江东荆河管理分局，局领导必到王家剅管理段。2014年潜东分局被中华全国总工会评为“全国工人先锋队”、湖北省首批法治创建活动示范单位，王家剅管理段就是一扇窗口。

“鱼是刚从池塘里捞起来的，辣椒、茄子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过年还有年猪杀……”

品尝职工的劳动成果，李洪兵感慨称赞：周超武是老先进在新时代焕发出新活力，是不“急功近利”回归“自然本源”的生活表率。局党委号召全局管理段学习周超武做爱岗敬业的楷模，学习王家剅管理段的创业精神，提出“一年打基础，二年有变化，三年见成效，用5到8年时间将全局50个管理段都建设成文明管理段”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