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陵矶水文站彭艳明（右）和同事运用ADCP测流 本报记者 李先明 摄
城陵矶水文站的测船 本报记者 李先明 摄
记者在水文测船上采访 本报通讯员 于晶晶 摄
南昌市南塘湖电排站 本报记者 李先明 摄
南昌市排水监控中心 本报记者 李先明 摄
融合城市防洪与江滩景观的武汉市武青堤 本报记者 李先明 摄
综合整治后的武汉龙王庙“险段” 本报记者 李先明 摄
本报记者 李先明 陈萌 杨莹
从海拔6000多米的沱沱河源起，在通天河、金沙江汇流蓄力，过四川宜宾之后正式成为浩浩荡荡的长江，再经过川渝纳水壮大，冲出三峡的长江已呈雷霆万钧之势。中游宜昌至鄱阳湖湖口，先有湖南湘资沅澧四水合力洞庭湖横冲，再有江西赣抚信饶修五水集中鄱阳湖直撞，中间还有最大支流汉江加入。这里正是长江防汛抗洪的主战场。
正常年份，来水不多，长江波澜不惊，偶有局部大水，稍作错峰调度，可以有惊无险，若遇极端天气，流域普降大雨，上游来水与洞庭湖、鄱阳湖大水恶劣组合，长江防汛抗洪形势那就严峻了！
受超强厄尔尼诺事件影响，今年长江预测有大水，而现实是入汛早、来水多，城陵矶、汉口水位已超历史同期极值。相似的厄尔尼诺事件背景，相似的罕见冬汛，更早更猛的春汛，无不让人想起惊心动魄的1998年大洪水。
时隔18年，流域性大洪水可能将至，长江能否化险为夷？
今非昔比的工程体系——管控洪水的钢铁力量
“1998年以前，长江干流堤防未达设计标准，还没有控制性的水利工程，对大洪水可谓‘束手无策’。1998年之后，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理和建设，沿江堤防、工程都已经‘面貌一新’。”长江防总办公室副主任沈华中说。
水利工程是管控洪水的钢铁力量，调度得当可以有效地拦洪削峰，让行洪能力有限的河道错峰排洪，让惊涛骇浪始终在大堤防御标准之内，从而有效保障防洪安全。1998年流域性大洪水过后，国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加固长江堤防，修建控制枢纽，治理中小河流，除险重点水库。
记者现场查看了位于汉江汇入长江处的武汉龙王庙“险段”，这里经过扩展口门、加固整治，已然河势顺畅、岸墙牢固；来到了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的荆江大堤，这里经过艰苦的隐蔽工程施工和高标准的堤防建设，已经成为当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踏上了北扼长江、南临洞庭的湖南岳阳君山垸堤防，这里经过堤基防渗、边坡加护，已经让当地百姓心里踏踏实实了……
长江委主任刘雅鸣告诉记者，经过多年努力，长江流域已基本形成了以堤防为基础，以三峡水库为骨干，其他干支流水库、蓄滞洪区、河道整治工程相配套的防汛抗旱工程体系。长江流域在干支流上已建成大中小型水库5万多座，总库容3500多亿立方米。自2012年起长江上游相继有21座水库纳入联合调度序列，防洪库容可达360亿立方米。
如果说大大小小的水库大坝是长江防洪的安全堡垒，那么坚固的堤防就是护卫防洪安全的“水上长城”。这些年来，我国对长江中下游干堤进行了全面加高加固，又逐步开展了荆江大堤综合整治、荆南四河堤防加固等工程建设，并加高加固了部分支流、洞庭湖区和鄱阳湖区重点垸等堤防，形成了长江流域6.4万公里的堤防，可绕地球赤道一圈半还多。
长江防洪还有“安全气囊”。长江中下游42处蓄滞洪区，有效蓄洪容积近600亿立方米，特别是1998年大水过后，在“平垸行洪、退田还湖、移民建镇”科学理念的指导下，洞庭鄱阳两湖平退圩垸1461个，恢复调蓄容积约130亿立方米，媒体甚至惊呼洞庭湖“长大了”五分之一。
沈华中说：“如果再遇1998年洪水，利用三峡及上游已建的溪洛渡和向家坝等控制性水库拦洪蓄峰，并充分利用城陵矶附近长江干堤已按超高增加0.5米加高加固的条件，适当抬高城陵矶河段运行水位等措施，可保障长江中下游干流防洪安全。”
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指挥调度的有力武器
八百里洞庭出水口道，超过百岁的城陵矶水文站静静伫立。它持续监测着洞庭湖及长江干流的水情变化，是反映长江汛情的“晴雨表”。
57岁的彭艳明已干了25年水文测报工作，现在负责城陵矶水文站水位、水温、流量、泥沙等信息的整编初制。他说：“1998年那时候，测流一次大概需要两到三个小时，汛情紧急时候一天测两次，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记者在水文测船上全程感受了城陵矶断面运用ADCP测流操作，整个过程只需大约半个小时，测流的数据瞬间就能同步显示在长江防总和国家防总值班室的大屏幕上。
在长江委，在武汉，在南昌，记者都真实感受到了科技的快速、便捷，大到卫星云图、工程布局，中到水利工程运行状况、实时水情，小到闸门启闭、道路积水情况等等，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及时获取信息，提前了解趋势，准备才能更充分，应对才能更从容。从会商研判到决策指挥，从预报预警到信息共享，从精准定位到实时监控，相较于过去，防汛的重点环节和部位都得以升级完善。
长江上游实行联合调度的水库与长江防总之间已建成了网络专线，可实现信息的推送、交换和共享。技术手段的进步，不仅为防汛指挥决策提供支撑，也提升了防汛的信息化水平，使工作更高效，行动更有力。
升级改进、全新武装，同样体现在物资储备上。从中央到省、市、县、乡，再到防汛现场，物料准备更加充分，设施性能更加完善。
记者走进了紧靠洞庭湖大桥的中央防汛抗旱物资岳阳仓库，也查看了江西南昌地方防汛物资仓库。这两个仓库都是1998年之后建成的，储备着新型冲锋舟、指挥船、潜水泵、发电机组等各类应急抢险物资。
日新月异的技术进步，使科学调度水利工程成为现实，使管理洪水的梦想成为可能，也推动着防洪理念的不断升级。从人定胜天到人水和谐，从控制洪水到洪水管理，从人水争地到注重给洪水以出路，理念指导着行动，科学调度已经成为常态，海绵城市建设、雨洪资源利用正在推动现代防洪“与时俱进”。
更加健全的体制机制——防汛抗洪的强大支撑
“严格落实主体责任，强化行政首长负责制，建立党政同责、一岗双责的责任体系，逐级分解任务，层层落实责任主体。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主要领导同志在汛情发生时，要深入一线，靠前指挥。” 长江防总总指挥、湖北省省长王国生部署防汛要求十分明确。“换届不换防，换届不换责”是湖北省委省政府的鲜明态度。
不仅仅是湖北，长江沿线各地都已经形成了成熟的责任机制，防汛责任从省长、市长层层传导到县长、乡长各级防汛责任人，将责任明确到具体岗位、具体工程、具体人员，实现责任从上到下、从面到点的全覆盖。
责任制是落实防汛工作行之有效的办法，它就像一根巨大的发条，一下子激活了全部链条的每一个环节，让防汛的每一项工作扎实有序运转起来。
防汛检查是一个非常管用的抓手，排查隐患，发现问题，指导方法，落实措施，都往往始于防汛检查。刘雅鸣告诉记者：“今年春节刚过，长江委7个专家组就带着问题去各地督导检查，回来后进行分析，‘一省一单’要求整改，包括责任落实、预案准备、组织保障等各方面。”
防洪预案是临危不乱的成功经验。湖南省防办主任罗毅君说：“省防指已批复下达22座大型水库、80座重点中型水库汛期控制运用方案，对病险水库、在建涉水工程、山洪灾害隐患点，实行‘一库一案、一点一案’。”
防汛值守是必要的保障。江西省防办主任徐卫明告诉记者：“现在我们严格执行汛期24小时值班制度，切实履行职责，及时报告防汛信息，还加大了对下级防汛机构的值班检查力度。”
团结抗洪是抢险救灾的必然要求。武汉市水务局副局长丁心红告诉记者：“汛前我们已经与部队加强了交流联系，讨论研判汛期各项防御工作，并进行实地考察和演练，强化组织和队伍保障。”
以责任制为核心，长江流域汛前有监督检查、预案准备等机制，汛期有岗位值守、灾害预警、应急抢险等机制，防汛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都有章可循，保障着防汛抢险救灾有力有序有效。
从长江委、沿江各省防指到沿线市县防办，从荆江大堤到九江堤防，从洞庭湖到鄱阳湖，记者一路走一路看，可以肯定的是，长江防汛工程措施今非昔比，科技手段日新月异，体制机制健全成熟，那么，长江防汛是不是高枕无忧了呢？
非也！
刘雅鸣告诉记者：“长江防汛挑战主要有三个方面：思想麻痹是最大挑战；新建工程没有经过大洪水检验；地方换届新官员对防汛工作不熟悉。”
专家分析，长江中下游河道安全泄量与长江洪水峰高量大这一主要矛盾仍然突出，遇1954年型大洪水，中下游干流仍需运用蓄滞洪区分蓄超额洪水，但蓄滞洪区建设长期严重滞后，分洪难度大。不少重要支流和湖泊堤防还没有加固，一些连江支堤与长江干堤没有形成封闭保护圈，大多数中小河流防洪能力偏低；还有不少中小型水库需要除险加固，山洪灾害防御难度大；部分城市内涝问题凸显；非工程措施还很不完善，灾害预警水平还不高。此外，长江中下游干流局部河段仍有崩岸险情……
“长江防汛是天大的事”。抗洪硬件，短期难有大作为，近期可以修补；防汛软件，只能加强不能削弱。4月25日至26日，国家防总副总指挥、水利部部长陈雷亲临长江调研指导迎汛备战工作，主持召开推进长江崩岸治理和应急度汛现场会，就长江防汛工作作出进一步部署。
多年的工程建设和最新的科技发展让长江防汛更有底气，成熟的体制机制正在有序推进长江防汛各项工作。我们相信，长江人一定能够用智慧和汗水迎接挑战，经受住可能发生的大洪水考验，把滚滚洪流顺利送出吴淞口，为长江安澜交上经得住历史检验的满意答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