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读书人

俺是读书人

文｜ 平凡

“俺是读书人，读书人就是懂道理的人，不能贪别人的东西。”说这话的是李婆婆。

李军是李婆婆的小儿子，从小至大，母亲的这句话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直到现在，已经是一局之长的李军，只要见到母亲，时不时地还听老人这么说。只不过不知道母亲这话是在提醒李军，还是说给老人家自己听。

李婆婆说自己是读书人，这可一点都不假。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的李婆婆从小在农村长大，尽管李婆婆只念完了小学，这在当时也算是村里姐妹当中的最高学历了。那个时候村子里上学堂读书的人本来就很少，受传统习俗的影响，有机会上学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李军上大学的时候，每个星期都会收到母亲的信。其实信里的内容也不多，无非是先说家里的猪仔要出栏了，两只母鸡开始下蛋了，一斤鸡能卖蛋一块多，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今年的收入肯定不错。然后就是嘱咐李军不要舍不得，多吃点肉，把身体长得结结实实，好好学习，毕业后为国家多干事多出力。信的结尾总忘不了加一句，读书人一定要做到知书达理，不管干什么事，切切不能走歪门邪道。

李婆婆年纪大了，前几年老伴又去世了，李军不放心老母亲一个人留在村里，好说歹说才把老人接到城里。可李婆婆是一辈子闲不住的人，非要自己出去找点事干。这不，老人乘儿子媳妇上班不在，出门在街道上闲转，突然眼睛一亮发现了商机。

对面是城市公园，公园的门口有人提着花篮卖花。陆婆婆坐在台阶上看了一天，十元一枝，买花的人还真不少。

“这活我老婆子也能干的了！”回家的路上，李婆婆开始琢磨起来。  

晚上见到李军，李婆婆便和李军说起这件事李军开始不同意，一是觉得母亲年龄大了，怕受了劳累，二是想想卖几朵花赚不了多少钱，他和妻子艳艳的工资都不算低，真的也不缺这几个。

“妈是在家闷得慌，明早我就去取批发市场给妈进货去，老人边卖花也便能散散心。”妻子艳艳倒是挺支持婆婆的做法。

艳艳只给婆婆进一种红玫瑰，李婆婆坐在公园门口，她不像有些人缠着年轻人买花。看到有小情侣走过时，才伸出一枝花晃一晃，轻轻吆喝一声：“给女朋友买枝花吗？”

开始几天李婆婆的花卖的并不好，一天下来，最多能卖一二十朵。

“一朵花挣两元，够明天的菜钱了。” 晚上临睡前李婆婆合计着自己的战果，倒是很开心。

记不得从哪天开始，李婆婆的卖花生意突然好了起来，每次都让艳艳多进货，好的时候，一天一百朵花都不够卖。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天买花的人特别多，有的人竟然一买就是十几朵！”李婆婆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周末的晚上，李军想放松一下自己一周里紧绷着的神经，拉着妻子出去散步。路灯下一个垃圾桶里的东西引起了李军的注意，他走过去一瞧，全是一朵一朵的红玫瑰。李军把花拿在手里，半天不说话。

“这都是我给咱妈进的花啊，怎么都扔在这里了呢？”艳艳也感到蹊跷。

“前几天我就发现不对头，局里人私下里嘀嘀咕咕，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老婆子在公园卖花，肯定是他们买了花又扔了。”

李军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和艳艳一起把远远近近垃圾桶里的花都收集起来，快步回到家里，把花放到了母亲面前。

“妈啊，咱是读书人，这花咱不卖了，成吗？”李军先对母亲说明了这些天买花的人多了起来的原因，然后劝说母亲停止卖花。

“俺是读书人，读书人就是懂道理的人，你把买过我花的人找寻一下，咱把钱退回去，记着，读书人不能贪不能占，君子爱财，咱得取之有道！”

李军看着母亲，不知道老人家什么时候又学会了一句名言，反倒用这句名言教育起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