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转正指标文｜杨志化那是个飘雪的日子，北风呼呼地刮着，天阴沉沉的，树梢发出尖利的哨声。雪粒在风的怒吼声里乱冲乱撞，显得无所适从、飘忽不定。他无精打采地在车站徘徊。一阵风刮过，卷起大片雪粒向他袭来，他本能地夹紧了脖子。风如一张无形的网兜裹着他，几乎要..
那是个飘雪的日子，北风呼呼地刮着，天阴沉沉的，树梢发出尖利的哨声。雪粒在风的怒吼声里乱冲乱撞，显得无所适从、飘忽不定。他无精打采地在车站徘徊。一阵风刮过，卷起大片雪粒向他袭来，他本能地夹紧了脖子。风如一张无形的网兜裹着他，几乎要把他刮倒。他背过身 ，朝墙根靠去。将近中午，车站内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乘客。不知何时有回乡下的班车，他无聊地望着肆虐的风雪发愣。
他在局长办公室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老师很热情，还记得他这个 学生。一阵寒暄，老师叫出了他的名字，使他感到十分温暖。老师现在虽然是副局长，却没有一点架子。还清楚地说出他擅长写作，老师还经常拿着他的作文当范文，在作文课上评讲。 寒暄过后，他说明了来意。他听说有临时工转正的指标，但是， “僧多粥少”，指标根本到不了基层。他是临时工，又有高中学历，符合转正条件，就是缺个转正的指标。管人事的局长，曾经是他的老师。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冒雪乘车走进了局长办公室。看看老师能不能帮忙找个指标。不出所料，已经是副局长的老师说：“指标没有来到局里就分完了”。不过老师答应帮助问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一个指标，帮助学生完成转正的心愿。走出局长办公室，他内心充满感激。好多年没有见面，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老师热情地接待、平易近人的话语，在他内心仿佛掀起一丝微澜，使他久久不能平静。不过，现实又让他觉得老师是在敷衍他。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两手空空，凭嘴说空话，能办成事才怪。如今，社会上不是流行着一句话。“吸烟不办事，喝酒支一会，要想办成事，那得事换事”。他一个普通临时工，没拿烟，没请酒，又没有特殊关系，人家一个副局长能跟他换什么事呢！希望的肥皂泡，虽然在脑海多姿多彩，使他对未来充满了希冀。不过，眼前的冷风卷起雪粒袭来，希望之光在他的内心渐渐熄灭。天阴得越来越黑，西北角的天空有大片乌云涌来。雪粒便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在空中乱舞。车还没有来，会不会停运呢？他将两只手拢在单薄的棉衣袖内，抱紧膀子想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躲避一下风雪。他失败了，候车厅已经锁了门，看来他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走到马路上，远远地看见 马路尽头，一个黑点向着车站的方向走来。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窃喜，风雪中竟然还有和自己一样的同行人？那人在风雪中艰难地走着，似乎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黑点走近了，整个人几乎变成了雪人。他站在楼檐下，看着“臃肿”的来人，他忽然想起一首打油诗来：“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他看着来人，内心涌起无尽的怜悯，是怜悯自己，还是怜悯来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来人径直向他走来。当来人抖掉身上厚厚的积雪，去掉围巾，露出眉眼来。他呆住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师——管人事的局长。“下这么大雪，老师这是要到哪儿去呢”？他语无伦次了。不料，老师拿出一张表，说道：“我帮你争取了一张转正的指标，表你填一下，让单位盖上章，明天交来吧。我怕你走了，再也不好联系。想着你应该在车站等车，就给你送过来了。时间紧，不要耽误”。说完，老师又在风雪中原路返回。他木木地站在那儿，深刻体会着呆如木鸡的含义。风小了，雪还在下，似乎天也没有那么冷了。老师走远了，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他内心五味杂陈，这张表对于他来说就是“救命符”。从此，他的生活甚至整个人生都会改变。他为刚才的猜忌感到惭愧，他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眼角似乎有热乎乎的东西在涌动。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吧！良心驱使他要到老师家当面致谢。他用买车票的钱，买了烧鸡。打听着，来到老师的家里。刚要敲门，就听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打着儿子的旗号找指标，找来了指标，却给了你的学生。等儿子知道了，看你怎么办”。另一个声音是老师的，这个他听得出来：“你不知道，我这个学生有多倒运。几年前参加高考，分数过了线，却没能被录取。我领着他到局里查原因，他语数分没人家高，遗憾地落榜了。当时他沮丧的表情还历历在目，我都替他惋惜。他家弟兄多，尽一家的财力，想供用他支撑门户，他却与大学失之交臂。好不容易有转正机会，又没有指标。这个指标对我们来说，关系不大，儿子还有机会。但是，对于他们家来说，这是唯一的希望。没有这个指标，说不定就是一家子光棍呢！这也许就是压垮他们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呀”。听到这里，他明白了一切，原来老师把给儿子找的指标，给了他呀！耳旁仿佛响起一声炸雷，脑子嗡嗡作响。老师设身处地为一个贫苦学生着想，老师的形象刹那间在他面前高大起来，象形之下，他又显得那样渺小。他再也没有勇气到老师家当面致谢。他犹豫着把 烧鸡挂在了门的把手上，敲了敲门，听到屋里有了动静，匆匆离开了老师的家……雪小了，风停了。路上行人逐渐增多，似乎又变得车水马龙一般。扫雪的大人忙碌着，打雪仗的孩子喧闹着，天空洋溢了快活的空气。走在路上的他，按了按揣在怀里的表册，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希望。（本文系官场微小说（ID：gc-wxs）原创首发，作者：杨志化）
个人简介：杨志化，滑县老店镇耿范村人，安阳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欢畅游书海，喜欢把自己所见、所思、所感诉诸笔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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