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萧兰,你在哪里文｜陈正举萧兰灿如春华，皓如秋月，身材挺拔，风一吹，身上的曲线就流动起来，满身精彩。那样清丽脱俗的女子一举一动，都会搅得那些男孩躁动不安，呼天叫地。班长吕聪不叫，只拿深情的目光掠一下萧兰，然后满含甜蜜的憧憬低头读书。那一刻，好像心照不..
萧兰灿如春华，皓如秋月，身材挺拔，风一吹，身上的曲线就流动起来，满身精彩。那样清丽脱俗的女子一举一动，都会搅得那些男孩躁动不安，呼天叫地。班长吕聪不叫，只拿深情的目光掠一下萧兰，然后满含甜蜜的憧憬低头读书。那一刻，好像心照不宣，萧兰也电光石火地掠一眼吕聪，满脸绯红地忙她的功课。有叫李录的同学对她痴迷得忘形，常常呼喊：“啊，你是高飞的天鹅，我愿化作一片白云，伴你一生！”萧兰听罢，立刻阴云满脸，噼啪甩李录一巴掌：“癞蛤蟆，想得美！”说罢，就跟吕聪谈笑风生地去了。李录红涨着脸呆在那里，憋鼓好一阵儿，喊：“癞蛤蟆怎么？癞蛤蟆也能吃到天鹅肉！”那天体育课上，谁也没料到，萧兰扔手榴弹时，会过早脱手。过早脱手的手榴弹，呼啸着向围观的同学飞去。吕聪大叫：“躲开！”众人皆逃，唯有李录望着美若天山的萧兰，正想入非非，不喊不动。那手榴弹似长了眼睛，不偏不倚，击中李录的脑袋。暂短惊愕后的萧兰，抱起李录，就向医院跑。李录头上的血，在五月的熏风中，惊人魂魄地滴落一路。李录没死，成了傻子。李录家长闹到学校，闹来闹去，萧兰无奈只得答应嫁给李录；但必须等她大学毕业后结婚。她是讲信用的女子，大学毕业，在对吕聪一万个不舍中，含泪跟李录结婚。李录真的吃到了天鹅肉。吕聪在萧兰结婚那天，失魂落魄地走到沂河边，望着梦一样流动的沂河水，呆坐了一天。然后，大病一场。二十年后，萧兰走上县长的位置。尽管她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尽管她走到哪里都会被鲜花簇拥，掌声迎送，被人仰慕尊崇，回到家还得尽人妻之道。李录人傻得吃饭要人喂，大小便失禁，这一切都得萧兰回家打理收拾。萧兰收拾罢李录身上的浊物，给他换上衣服，又给他喂饭，洗澡，然后伺候他睡下，他仍不安宁，非要萧兰搂搂抱抱，纠缠好一阵儿，才作罢。那样一折腾，就到十多点，萧兰这才得以伸一下腰肢，清越地呻唤几声，吐几缕兰蕙之气，沐浴过，对着孤灯，看一会文件，然后，怀抱无边孤寂，进入梦乡。第二天，萧兰早早起床，伺候好李录走出家门。她一走出家门，就精神焕发，自信优雅地踏着众人仰慕崇敬的目光，走进县府她的办公室，批文件，作指示，决策这，拍板那，将千头万绪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使整个县府机关，生机勃勃地运转起来。这时，她才有暇啜几口香茶，思谋一下，还有那些工作遗漏，还有那件事做得不当，有时一种埋藏在心底的感情禁不住浮上心头，只是瞬间，瞬间后，赶紧就那种情感压倒心底，不敢去想，不能去想；可她的同学吕聪不这样。二十年来，他怀着一种痴情的梦幻，一种急切的渴望，一种痛苦的焦虑，等待着那份感情回归。二十年，他兢兢业业，一直做到县计委主任。虽说他与萧兰同在一个楼办公；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却很少，对她的关切和问候更少，只有在楼道里偶然相遇的那一瞬间，炽烈地掠萧兰一眼。萧兰有时触到他的目光，只将长长的睫毛抖一下，矜持地一笑，高跟鞋敲打着走廊，响亮急切地走过。那种远去的声音令吕聪激动迷醉。他真希望那种声音，成为永恒。有一次，吕聪向萧兰汇报工作，一直汇报到下班时间，整个办公楼静了下来。纵是寂静无人，吕聪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仍将那份感情压在心底，只说：“还好嘛？不管做啥，都要悠着点，看你操劳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不由不使萧兰感动，她真想敞开心扉，向吕聪一诉她的酸楚；可她不能，她是县长，县长得端庄正派，慎言笃行，于是淡淡地说：“好了，该下班了！”吕聪只得怅然若失地离去。李录去世了。萧兰还未从心情灰暗中走出，工作就一桩桩一件件，山一样压来，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自然也就没功夫考虑她跟吕聪的问题。她不考虑，吕聪却考虑。三年后，吕聪乍起胆子去见她，说：“我为你终身未娶，李录去世都三年了，你对他也够意思了，现在应该圆我们的梦了。”萧兰端一杯茶水给他，说：“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吕聪将散着幽香的茶杯猛地放下，焦躁地说：“忙过这一阵子，你究竟几时才不忙，因为那一次失手，你已搭上多半辈子了，难道还要等？”可萧兰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电话叫走了。时间又过去两年，吕聪因病住院，需要手术。萧兰安排好工作，去了医院，进了手术室。在肃穆的无影灯下，她看到好端端的吕聪，活巴巴的吕聪，顷刻间被大夫割得，血肉横飞。她被震撼了，血淋淋得震撼，醍醐灌顶得震撼了。那一刻，她突然悟到什么。吕聪痊愈出院提出跟她结婚，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们结婚了。洞房温馨，幸福弥漫。那是他们二十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美妙时刻，他们都想要好好珍惜，好好体味，好好享受，再不能让它渺如黄鹤一样飞走；可是，可是，他们还未来得及向深处体味那种刻骨铭心的幸福美妙，就被一个又一个沉雷打断，随即狂风暴雨袭来，萧兰激灵灵一颤，再无心缠绵，赶紧穿衣，闯进暴风骤雨中。萧兰在暴雨中奔波到天亮，查看了几个乡镇，虽已万分疲惫；但她还记挂着金龙湾镇。随行的副县长说：“您都奔劳一夜了，又是新婚之夜，还是回家休息吧。”她疲惫地一笑。虽疲惫；但她仍光华灿烂。她光华灿烂地笑着，上车，前行不远，道路被洪水冲断，他们只得下车徒步前行，前行不远，风雨更加肆虐起来，简直是摧枯拉朽，倾倒天河。萧兰没有停止脚步，仍像一只海燕，一只天鹅，展翅飞翔着，鸣叫着，顶风冒雨，不顾从山上奔涌而下的山洪和纷纷坠落的山石树木，继续前进。行走间，突然一块巨石，从山上奔他们轰然而来，萧兰本能地推开伴她而行的一位村支书，随即那大石一下将萧兰推进脚下洪水滔滔的山沟里。众人急忙奔向前，惊呼：“萧县长！”萧兰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只将手挥一挥，就被狂怒的洪水吞没。吕聪得知，发疯一样跟众人顺河沟寻找萧兰，一直寻到山沟下游的大河，也没有见到萧兰的影子，他悔恨没有跟萧兰一起，他痛不欲生。他不顾一切地跳进咆哮奔腾的大河，嘶声呼喊：“萧兰，你在哪里？！”（本文系官场微小说（ID：gc-wxs）原创首发，作者：陈正举） 作者：陈正举，1941年出生，山东作协会员，在各地报刊发表小说90万字，54篇入选各种选刊选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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