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配 角文｜普凡 狄主任近来犯愁。不久前的一天，临时聘任的工勤人员给单位马总经理办公室里的花木浇水。工勤人员正往一盆罗汉松上浇水的时候，马总正好回屋，随着马总的一声尖叫，工勤人员的手就抖得没有节奏，继而瘫软在地。好在办公室负责后勤的狄主任进来得快，一..
狄主任近来犯愁。不久前的一天，临时聘任的工勤人员给单位马总经理办公室里的花木浇水。工勤人员正往一盆罗汉松上浇水的时候，马总正好回屋，随着马总的一声尖叫，工勤人员的手就抖得没有节奏，继而瘫软在地。好在办公室负责后勤的狄主任进来得快，一把将工勤人员拖了出去，从而避免了横陈一地的局面。马总招呼狄主任过来，说怎么可以草率地对待这些八角金盘、法国茉莉呢？这娇嫩的东西不能直接浇水，得拿喷壶喷，任由细密密的水珠均匀、轻缓地落在叶面和枝干上，好让它们细细地享受，细细地吸收，然后细细地生长，将属于它们的美好和高昂袒露出来。这养花木，如同培养干部和专业人才一样，轻率不得，马虎不得。你看那一盆罗汉松，它就时时告诫我，要好好相待，时常鲜绿，才能保持旺盛的生机和活力。不要以为它们是我办公室的一个配角，要积极转换观念，它们分明是主角的！它们唱好了戏，韵足了味，才有我唱的份，才有大家唱的份。狄主任站立不安，不停地表示工作没做到位，请领导批评。事后，他思而又思，花木之事绝非小事，领导养眼了，心情舒畅了，才更有精力运筹单位的发展大局。为此，他精心搞了场招聘会，从一百多位竞聘人员中选录了一位。新工勤人员姓辛，虽然有一把年纪，可动作轻盈，手脚麻利，尤其有一好园林手艺，自制了一个可控制水流量的小喷壶，喷头精巧，给花木浇水时，借助压力，从头发丝般细密的孔里喷涌，奔涌成雾状的水全都细密密附着到枝叶上，地面上没落下一滴。阳光斜斜照进来，轻轻洒在那盆罗汉松、八角金盘上，水雾闪烁，晶莹灵动，苍翠欲滴，幻成一道彩虹，就有无数个太阳在上面跳跃。听说有一回马总坐在办公室里没动，微笑满面，手指在膝盖上优雅地打着拍子。许是欣赏，许是回味，反正半天没动地儿。狄主任暗地里欣喜，为领导服务的事，就得多动脑筋，动足脑筋，动透脑筋。偏偏不久后的一个周末，马总经理就进去了，进去得没有一丝征兆。是市纪委来的人，直接将他从办公室里带走。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单位慢慢平静下来。虽然平静，但难掩谨慎和压抑的氛围。每每走过路过贴上了封条的马总办公室时，大家都会不经意地瞄上一眼，屏住一会儿呼吸，然后轻轻走开。这天，辛姓工勤人员敲开狄主任办公室的门。狄主任放下工作，轻轻喝了口茶。茶水在嘴里吱吱响了一会，然后归于平静。工勤人员嘴角嗫嚅着，他外甥，我想取马总经理办公室的钥匙。狄主任惊恐地站起来。老舅，你要什么？要那玩意做什么？你不知道全部的钥匙都被市纪委统一收走了么？我就想进去，给那些花木浇浇水。那些花木脆弱，都好几天没浇了，再不浇水就完了。辛姓工勤人员幽幽说着。狄主任重新软在座椅里。老舅，省省心吧。这些啊，不是你该超心的，也不该你来超心。它们只是些配角，主角完了，是生是死，就由着它们去吧。辛姓工勤人员缓缓出门，有些不甘。可惜那些花木了。叹息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内。（本文系官场微小说（ID：gc-wxs）原创首发，作者：普凡）作者简介：普凡，七十年代生，湖北武汉人，现居天津。先后在《天津日报》、《当代小说》、《微型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说多篇，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短篇小说集《玩偶》，散文集《掬水映月》。作品获全国征文奖等多项，曾被评为“天津市文学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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