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风险里

行走风险里

◆孙又欣

旅美期间，我去过夏威夷、波士顿、洛杉矶等一些国际性大都市，在那过眼烟云般的高楼霓虹、繁华街区、车水马龙背后，身临其境或耳濡目染自然、社会风险，也感悟到风险管控中的一些得与失。

美国乡间别墅街区，树木成荫，两人乃至三人难以合抱的冠盖如云参天老树也比比皆是。深秋时节，随着微风飘散的黄叶，轻旋而下，路上道旁草坪里一片金黄。一天黄昏，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划破了诗情画意的街区美景和宁静，进而更是演变成灾难性的一夜狂风，可以想象出由堆叶困街带来行走开车的生活不便风险。然而，出人预料的是，当我清晨出门健步锻炼时，路上几乎看不到堆积的落叶，一切如常，只是拐角一台比平日大数倍的清扫车，沉重轰鸣着，渐离视线，转入下一街区忙碌。

不仅生活小事的风险管控快速高效，事涉生命攸关的大事更是亦然。南北加州以一条横亘连绵的山脉为分野，一天晚上，儿子带我驱车由北加州的硅谷向南加州的家里进发，至深夜到大山路段，因局部恶劣天气，突发短时暴雨，引发山洪滑坡堵塞高速，交警在前方迅速实施封路紧急措施。儿子后来三绕其道，都均因山洪滑坡封路，不得不改行沿海最远的公路，虽然到家晚了两个多小时，但行程安全，规避了山洪风险。第二天，当地声像媒体在第一时间发布了解除封路应急措施的信息。由亲临这场突发自然灾害，我仿佛触摸到在处置山洪灾害时，政府和多部门处理短时灾害性天气预警、实施应急封路、事后信息公开解除公众疑虑和担忧等诸多环节的紧密相扣、快速反应和安全高效的脉动，而其支撑决然离不开事前制定出的缜密和可操作的完整暴雨山洪防御预案，以及实战演练推演。可谓应急成效在一时，功夫基础在平时。

除了短时应急的成功案例外，长期的干旱缺水风险管控成效正在经受时间考验。2014年初，加州在持续三年干旱，且预报五年仍持续少雨的态势下，为破号称百年不遇大旱困局，州长依照法律和应急预案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次年又首发建州以来第一个节水令，在挥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这只政府有形之手的同时，由市场这只无形之手同步发力来实际支撑。在节水方面，根据农业经济所占份额为全美州际间最大的实情，规定农业水不减，主要压减景观和节约生活水，而且对家庭去草坪化的举措实施适当的补贴，鼓励重复用水，保证水尽其效。在调控方面，因节水的多项措施跟进，水资源经营出现负数，管理部门通过论证，提交政府决策，先后两次提高基础水价，并平摊到每一住户，用以保证按经济法则使水市场良性运行。几年过去两手发力的干旱风险管控，通过有效维系当地最高级别应急响应保证了社会正常运转，即使普通居民的生活也没有受到大的影响。

预案为基础的风险管控，须臾离不开有效措施的到位跟进。在一所高中的课堂上，有位黑人女生旁若无人地玩弄新手机，还通过询问交谈直接影响了课堂正常教学。在先后由老师、教务主任、校长规劝无效的情况下，只得启动最高级别的响应，由驻校警察来维持秩序。警察在拉扯推搡过程中肢体动作粗暴，以致响应行为过急，处置失度，其他学生将手机拍摄的视频放到了网上。黑人女生作为弱者，得到广泛同情，至于突发事件的起源、维护教学秩序的正义性，都被忽略，一时间引起社会舆论哗然逆转，结果是警察被解职，还将面临当事学生家长起诉带来的牢狱之灾。

风险管控措施的弱化，同样会导致事态的失控。一所文理学院，以多种族学生和谐相处教学著称，只因一双黑人白人女生同样对教授讲课有评判性微词，却得到轻重不公正的批评，从而引发了学生大规模参与的反种族歧视校园突发事件。在处置过程中，校方先是避而不见，再是敷衍搪塞，继而是许若难以兑现，以致校内全面罢课、墙外百校声援，事态不断发酵升级。当地有评论认为，若不是当时有超重磅的法国恐袭事件，这次因种族歧视引发的校园突发事件，极可能产生更大范围轰动性的舆论效应而一发难以收拾。最终事态的平息是刚续签五年工作的校长辞职，校方对黑人学生郑重道歉，学校增设一个教研岗位，为种族的教学平等、校园融合提供支撑。

人在社会生活，离不开自然和社会风险的羁绊和威胁。行走在风险里的美国，让我顿悟到，不论是发达或不发达的负责任国家，都必须努力管控风险，而这种管控，既需要法规预案建立起来的刚性约束运作机制，还需要科学合理因事施策系统措施的快速到位跟进，惟其如此才能更加有效规避风险，或最大限度降低风险的危害和损失，将行走的风险转为阳光普照的坦途。（湖北省防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