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束映山红

她像一束映山红

● 李广彦

在湖北水利系统第十届文学笔会上与陈娟相识。那是2012年5月，地点英山——大别山南麓的革命老区。

英山县属黄冈地区，春天映山红遍野。在大别山主峰景区采风，陈娟等女会员们甜美爽朗的笑声回荡山谷，映山红仿佛被这笑声催开。映山红学名杜鹃，印象中陈娟就像一束杜鹃花。

陈娟是荆门人，走出长江大学校门，风景园林专业毕业的她，在百里挑一的公务员竞考中成为水利人。植物在适宜的气候中茂盛，陈娟却阴错阳差地借风景园林艺术的灵气，凭着春花绽放的锐气，很快在大别山的沃土生根。论年龄她在80后里属“大姐大”，论工作她是百花中的佼佼者。政工党务、工会团委、人事劳资、纪检监察、计划生育，她都干过抓过，从副职到正职，从配角到主角，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青春履历深印黄冈这片山水间。

杜鹃花有行气活血、补虚、润肺、治风湿等药用价值，陈娟不仅如杜鹃花秀丽养眼，也像一剂苦口言药。她嗓门大，但声音清脆悦耳，传递的都是正能量，困难面前主动请缨，工作中补位不越位，补台不拆台。她性格直爽，是个有“温度”的人，与人为善，以诚相见，解难不添乱。在她看来，没有边缘的岗位，只有边缘的心态，负面的心态会在怨天尤人中消磨工作热情和奋斗意志，把自己边缘了，最终就会淘汰出局……身边的人常被她感染。

女人如花，总有脆弱一面。陈娟也会哭，只在人后流泪。漫长岁月里，她远离故土，远离父母，甚至远离丈夫，独自带孩子，每天在工作与家庭两个角色中像陀螺一样旋转。丈夫在交通部门工作，爹妈照顾不上，陈娟就把公婆接到黄冈，彼此相互照应。伏案奔波，日夜劳累，年纪轻轻得她突发强柱性脊椎炎，弯腰走路像螃蟹，硬挺着去上班……做女人难，做优秀女人更难，陈娟的难度系数似乎更大。

万事如理不清的乱麻。政工干部“出入风波里”，人事干部“风雪夜归人”，待人处事，陈娟不敢丝毫马虎。改革中层出不穷的问题，工作上半透半明的矛盾，丁点差错可能就有人找上门来，有些事情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再大的委屈也要憋……“群众认可、领导首肯、行内点赞”，这是陈娟给自己划定的人生分数线。演讲赛、征文赛，健康活动总有她；优秀奖、组织奖，工作成绩由别人夸。公务员考核连年优秀，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党务工作者、优秀工会工作者、全省人事工作先进工作者等荣誉装满屉。华中师范大学工商管理硕士研究生、普通话水平二级甲等证书、大学英语测试六级……凭本事考来的本本名副其实，她像职场上的“穆桂英”。

陈娟吸江汉平原黑土地营养，披大别山老区红色霞光，走到哪里都像一束映山红，红红火火，激情飞扬。2012年6月，她被黄冈市委组织部选派挂职红安县华家河镇副镇长、党委委员，协管农业、旅游、招商引资等工作。不久参加全省水利系统竞争上岗，走上天门市水文局局长、党组副书记岗位。人手少、底子薄，难不倒她；抓全局、抓重点，软硬件一齐上。凭着“七八条枪”，拉起了18人的队伍，建起占地10多亩、建筑面积2500平方米的水文巡测基地，搭起了覆盖全市、拥有44处站点的水文水资源网络，市长授予“防汛抗旱先进集体”荣誉奖牌时，称赞她是了不起的女将。岁月洗礼，风雨考验，陈娟从“桥上看风景”，一步步朝着“站在楼上看大桥”的境界迈步，每次角色转换犹如薄蝉破茧，在凤凰涅磐站到新的生命起点。

鲜花总会被人欣赏，能人终归茅庐三顾。2014年底，鄂北水资源配置工程启动，工程从丹江口水库引水到革命老区大悟，全长近270公里，计划“三年通水、五年建成”，总投资180亿元，号称湖北“一号工程”。一流工程一流人才，身为“国家一级人力资源管理师”的陈娟，被厅领导点将当“伯乐”。过去是别人把事情做好自己检查，现在自己做事情要经得起领导检查，单位“一把手”，转间成了“勤务兵”，角色转换没让她失落，她知道，“一号工程”的舞台更大。她清楚记得2015年1月4日报到那天，来自不同单位、不同岗位、不同年龄的首批先锋队员聚首大厅，誓师出征。

杜鹃花喜凉爽湿润和阳光充足的环境，扦插、压条、播种，不论哪种方式都很容易发芽生长。陈娟每次角色转换，都像杜鹃花一样，很快适应新环境，随后映红那个地方。

工程分丹襄（丹江口、襄阳）、枣随（枣阳、随州）、广悟（广水、大悟）三个建设管理部，一线工作人员必须能独挡一面，甚至以一当十。擦亮眼睛寻找“千里马”，树起大旗招兵买马，组建一支能征善战的精干队伍，面对新的使命！陈娟快刀斩麻地交接完原单位工作，含泪将老人孩子丢在天门，一心扎在新岗位。从人事酝酿到选调方案上报，从编制核定到上门座谈考核，从档案清查整理到上级请示沟通，从调动办理到工资核发，从岗位分配到环境营造，从思想攻坚到生活关助……她来回奔波，顶风冒雪，腊月二十八还在忙，解决了首批26名借调人员后顾之忧。随后她张罗着厅直单位首次选聘人员面试笔试，如今冯小庆、万芊、陈鼎等首批进来的研究生、大学生皆在一线挑大梁。工程涉及征地拆迁、移民安置，需要地方支持，多方协调，陈娟又几次到沿线各地，在全省水利系统里选骨干，借人调人聘人，弥补人力不足。岗位设置、绩效工资涉及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她都按照政策，考虑周密，落实到位。最初编制有限，她三天两头跑省编办，力增编制，制订三定方案，合理设置岗位，直到省政府下文批复，使人员编制满足工程需要。工作太累想歇脚，但总难歇下来，常常是招一批人同时，就谋划招第二批人，第一批人上岗，又开始招第三批人……

“我在水利作家风采录里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工程求贤若渴，你来吧。”去年深秋某日，陈娟通过QQ向我挥舞“一号工程”大旗。“我老了，工地需要年轻人……”怕我不动心，她随即又敲出“我们要真才实学的人，返聘的很多人年纪都比你大……”几段文字，并把水利部的有关批复传给我看。由是，我也成了入伙的“梁山好汉”。

鄂北水资源配置工程建设与管理局正在筹建中，我与邱处长、小崔一个办公室，陈娟办公室就在对面，也是三人挤着用。小崔是陈娟的部下，她偶尔过来指导，有时遇事请示处长，陈娟是来到我们办公室频率最高的人，每次有事说事，路过身边一阵风，从无一句闲言。我自以为也算工作狂，但陈娟工作起来是“白加黑”“五加二”地连轴转，就像患了强迫症，每件事情都想做完美，简直就是“疯狂”。一次电梯里相遇，陈娟歪头靠壁，两指捏着眉间印堂穴，累的不想说话。我猜想，晚饭后她要继续工作。如果说我写文章还有名利成分，陈娟的工作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真不知她哪儿来的动力，与她这束映山红相比，我不过是路边的小草而已。

“工作节奏加快，心里压力加大，你局长不干来当兵，后悔不？”我曾试探她。“局里很多人过去都是单位头儿，来后身份低了，待遇降了，收入少了，年长的舍家离子，年轻的推迟婚嫁，加班加点成常态，没加班费，没奖金，没谁有怨言，都为参加一号工程建设而自豪……”言罢她例举身边几位同事的事迹，在她眼里，还有更敬畏的事、更受尊敬的人。瞅着队伍不断壮大，工程一天天延伸，陈娟为自己的付出而自豪。“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我想，唐代人成彦雄赞美杜鹃的诗，就是对陈娟和同事们的写照。

“你对我们家没有对单位好。”丈夫冒出这句话，陈娟楞半天。“我也想顾家呀，可单位事情多，责任重，要求严……”她趴在丈夫肩头眼噙泪水抽泣，丈夫惊讶地发现她头上生出几根白发……

杜鹃有“花中西施”美誉，世人赋予很多美丽传说，或缘于真挚友情，或缘于官民鱼水。传说舜顺帝南巡到九嶷山，见百姓疾苦不禁放声痛哭，泪水洒落杜鹃花上，花就变成白色了，人们便称这些杜鹃花为哭笑花。陈娟，一个80后女子，青丝忙出银发，工作十几年，仿佛干完六十年的事一般，谁能不为其敬业精神而感动！

花有千千万，敢说映山红者唯杜鹃。杜鹃逢春，漫山盛开，芳菲红霞，艳若战旗。“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闪闪的红星》让我浮想联翩。当年穷人盼红军，如今百姓盼清泉，待鄂北水资源配置工程建成之日，“若要盼得哟清泉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旋律回响，陈娟定是丛中灿烂的一束映山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