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夜郎古道》

读《夜郎古道》

■何开四

“夜郎自大”是成语中的名典，但知道夜郎古道的人并不多。最近我有幸读到《夜郎古道》这本历史题材小说，感慨之余，向喜欢历史题材小说和对夜郎这个神秘地方感兴趣的读者推荐。

西汉以前，夜郎国是西南夷中最大的国家之一，与滇国齐名。其领域包括现在的贵州全省和滇西北、湘西、桂北、蜀南部分地区。武帝建元六年，唐蒙出使南越，他在此地吃到蜀南生产的一种叫枸酱的酒，向汉武帝刘彻推荐，并介绍从夜郎牂牁江可通南越。武帝为了联络夜郎共同对付南越，于是派唐蒙经江阳（今泸州）从巴符关（今合江）出使夜郎。几年后，唐蒙率十万之众从秦时五尺道扩展和打通夜郎道。这一记载见诸司马迁的《史记》。《华阳国志》等书中也有所涉及。这就是肖大齐、刘盛源两位作家创作长篇小说《夜郎古道》的史实根据。

小说涉及到的汉武帝、唐蒙、司马相如、公孙弘、夜郎王多同父子等都是这历史上的真实人物，这对小说事件的缘起、人物命运的沉浮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也基本合乎历史的真实。但这毕竟是部小说，它遵循小说创作规律，虚构了若干精彩的情节和故事，塑造了众多鲜活的人物形象。

人物塑造成功与否，是小说成败的重要关键；没有立得起来的人物就不能算优秀小说。本书的主人公唐蒙是作品着力刻画的人物，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陋见所及，这是当下历史文学中首次以唐蒙为贯穿性人物的作品。

唐蒙原本是番阳县令，因出使南越有功，被汉武大帝破格加封为中郎将。唐蒙是一个文武兼备的人才。他足智多谋，会辞赋，善吟唱，颇多文采风流；他娴于骑射，弄抢使棒，武艺高强；他爱民重德，孝敬父母，忠于国家，奉行儒家思想，同时又不乏儿女情长。在作品中唐蒙是一个立体的、多层面的、近于理想化的人物。作者在他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并善于在动态中刻画人物性格。不少章节纵横开阖，颇能引人入胜。书中第一章，在朝廷受汉武帝首次接见，唐蒙敢于安排部下将进献的半罐枸酱酒在朝廷故意摔坏，香溢汉宫，其胆识与智慧可见一斑。他在符关与百姓长谈，在筑路中采用火烧石水浇破山岩，在谈虏山作调查研究等情节的铺陈，展现了他亲民爱民信民的一面。释放多同王子苴兴，允许犯了死罪的县令见了成都后再问斩，则体现了他的仁义之心，能宽以待人。而他能恰当地处理妻妾之间的关系，既彰显了人性，又合乎古时婚姻礼教。唐蒙出关走夜郎，悠悠岁月谱华章，他从不敛财，拒收礼品，一心想的是老百姓的疾苦和国家的利益，其为官清廉令人肃然起敬……。这些优秀品质，不仅有历史意义，而且有强烈的现实意义。但在作者笔下，唐蒙并非完人，他也有弱点，而且有些是致命的。比如他过于信任他人、宽恕他人，迟迟未发现身边的人，对人的考察往往草率，政治嗅觉也不灵敏，以至于得到一个悲剧性的人生结局。这样塑造的人物往往更符合历史的真实和艺术的真实。唐蒙的人生轨迹是封建时代士大夫从为官到失败的一个缩影。在最后一章和尾声中，尤其让人深思：险恶的封建官场导致不少功臣以险恶告终；其实，脱离了官场也是一种解脱。在朝为臣，在野为民，这也是不少士大夫走的一条路，不必个个都封妻荫子。

除了唐蒙外，两个美丽的夜郎女子也刻画得声情并茂。青桑与阿兰见汉人将领一见钟情，主动出击寻爱，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实际上在特定的环境里符合少数民族的恋爱观和传统习俗。书中安排唐蒙纳青桑为妾，欧阳杞与阿兰婚配，为全书增添了浪漫情趣和可读性。并且在结构情节，推动时空转换上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不过，这两个夜郎美女性格似乎大同小异，如果将两人的个性差异再拉大一些就更有特色了。

几个反面人物也刻画得栩栩如生，很有个性，决无雷同。这当中有身居要职，又视财如命，暗藏杀机的肖子一；有豪赌败家，肚中又多少有点墨水和鬼主意的善于伪装的朱山；有武艺高强，好色成性，能干狡猾的甘鲸；有匪气缠身，五毒俱全的地痞流氓加无赖犟牛。在作品的叙事中，这些人也没脸谱化，他们身上偶尔也又一些闪光的东西，比如犟牛能吃苦，帮朱山分担重担；朱山在唐蒙帐下很长一段时间也算尽职尽责；甘鲸能在蜀中靠经商发家致富，对他的恩人肖子一不惜以生命报恩……这些都是合乎人物身份和人物个性特征的，他们成了一股合力后，就为唐蒙的不幸结局奠定了基础。所以唐蒙的不幸，至少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刚愎自用，在文治武功上要求极高的汉武帝刘彻；一方面是小人的合力让唐蒙未能完成朝廷大任。此外，国家的制度，恶劣的自然环境，低下的生产力，以及下层官吏和百姓的不理解都是唐蒙失败的原因。

《夜郎古道》在线索和结构上是按照唐蒙出关和唐蒙筑路两件大事来进行的。据说开始小说的名称叫《唐蒙出关》，后来考虑到还有相当内容是筑路的，所以才更改成现在的名字。出关和筑路除了作为结构和内容的意义外，还具有交通、民俗、历史地理的重要价值。两位作者为此花费了大量的功夫。

书中告诉我们，夜郎古道有多条，单在合江至少就有三条古道可通贵州。青年作家肖大齐是合江土生土长人，对全县每个乡镇都了如指掌，他很长时间都住在小漕河源，对这里的文化、山水爱得深沉。老作家刘盛源虽少有到合江，但为了这本书，他于2009年初，春节还没过完，他就只身一人穿着旅游鞋，背着小背包，徒步穿越大漕河，经福宝天堂坝，爬上人迹罕至的川黔交界的深山峻岭牯牛背，到了贵州习水的三岔河。所以两位作家在书中提到的许多地名，许多相关自然生态、民风习俗都是值得信赖的。他们不是闭门造车，更不是前段时间流行的“戏说”作品可比的。《夜郎古道》是一本十分严肃的，有文采、有思想、有特色的文学作品。

在那赤水河与长江交汇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城市叫合江。在那巴蜀与夜郎相邻的地方，有一块神秘的宝地叫合江。山也美来水也美，千年古县美名扬。唐蒙出关走夜郎，悠悠岁月谱华章。满山遍野荔枝红，果木成林遍山岗。今逢盛世心地宽，人民幸福唱吉祥。据我所知，泸州市和合江县都很重视农水旅游开发，而合江到贵州是当之无愧的夜郎古道。合江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打历史文化这张牌，让更多人了解夜郎古道，了解唐蒙出符关的故事，了解合江和川黔滇结合部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无疑是非常必要的。而《夜郎古道》这本长篇小说的面世，正好形象生动地适应了这一需要。如果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其影响力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