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乡

故  乡

●唐浅

要过年了，说起我的故乡或者老家，却是不愿回的。虽是不愿，但毕竟是过年，却还得回……

打我记事起，提起故乡，我就想起家门前不远的小土堆上种着的那两棵枣树。一棵氤氲着投下树荫，一棵挺拔着冲上天空。每年的夏天，它们都会结下许多甘甜的枣儿。我和我的玩伴们拿一竿竹竿对着那脆弱的枝条敲打几下，便落了一地儿的枣。散落的枣，过家家似得分完后，再蹲下玩弄着五颜六色弹球。

当然，现在门前的这两棵枣树早已没了踪影，换上的是一座琉璃瓦的小房。我是没有亲见这两棵枣树是被如何地被砍掉，可我却能想象得出，在它们历尽了沧桑后，咯吱一声，倒下时的那巨响是有多么的悲凉。那年，倒下的看似是两棵枣树的命运，倒下的也是我的世界。那年，我坐上了轮椅。

带着轮椅每一次回乡，都会有一种心情。带着轮椅每一次离乡，都会有一种惆怅。离一次一年，回一次一年，离离回回的过程，倒便是成长的印迹。

忽然觉得，远走的童年，恍然是一场梦。清晰得不敢想像那是我所经历的。现实，让我无法去想象我曾是个顽皮的孩童。在小河边嬉水，在泥船上垂钓，在树阴下打盹。是时间走得太快，快得让我的世界，我的生活，我的生命变得沧海桑田。

故乡，在时间催促下，也变得富足、变得小康。可是我的童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了泥船，没有了枣树。曾经的麦田成了楼房，曾经的小河也成了鱼塘，曾经的伙伴已为父为母。曾经的一切似乎已消失在时间的河流中。

现在，我其实是不愿意回去的，因为再听不到熟悉的乡音，看不到熟悉的小路，感受不到熟悉的乡情和那条悠悠、干净又明亮的小溪河。故乡，离梦中的过去，越走越远。然而我却还是喜欢故乡，是因为我一直坚信，儿时的村庄坐落在那里，仍还有“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的新事儿发生。（完）